外，安提，我敢说你在别人眼里也是个怪人，绝对的。”
我悄悄叹了口气。
从上船之后，我就不时接收到身边的好奇目光，我大概能猜到这是为什么。
如果不是这群孩子对即将面临的一切感到惶恐不安却又热切期待以致说不出话来，可能已经有人打破沉默，问我一些能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了。
——这些年来，这种事情发生了无数次。
绕过低矮的山崖底部、进入城堡下方后，船只在一片鹅卵石浅滩上停靠下来，我们经过一条两侧都是山岩、倾斜向上的隧道，穿过一
片草地，终于到达了城堡大门。
“这算是霍格沃茨给新生的见面礼吧，好好的大路不走，又是坐船又是爬山的折腾了一大圈……”
“恩迪，你一直坐在我肩膀上，路都是我走的。”
“不，我的重点在于霍格沃茨这种作秀的心态。”
“没什么不好的，对于未来要在这里度过七年的学生来说，这样的入场式很具有纪念意义。”
“啊，我理解——不管做什么事，人类总是特别重视第一次。”
我还想说话，壮硕的男巫已经敲开了城堡大门，一个高个子黑发女巫接手了带路的任务，穿过门厅，把新生们引往大厅旁的一个小房间里。
女巫——格兰芬多的现任院长麦格教授——首先做了自我介绍，再给出一段兼具鼓励和警戒意味的训导，随后离开了房间。看得出来这位神情严肃、气势威严的女巫给了孩子们很大压力，原本还表现得比较镇定的现在也都脸色煞白了。所有孩子都默不作声，大气也不敢出，只有一个口中念念有词，我听出那是咒语，便饶有兴致地望了过去——是刚才注意到恩迪发笑的那个小姑娘。
当我把头转回来的时候，一个白色半透明的影子刚好从眼睛里穿过去，下一瞬冰凉的感觉漫过整个身体，我猛地一个激灵，往旁边跳了两步；与此同时小房间里回响起好几声尖叫，所有孩子都倒抽一口冷气，惊恐地退让着挤作一团。
“是幽灵！”恩迪兴奋地在我肩上站直了身子，“之前听盖勒特提起的时候我就很好奇……”
我看着面前几十个珍珠色的半透明幽灵穿过墙壁鱼贯而出，感兴趣地回答：“是啊，我想知道他们的半实体状态是怎么形成和维持的，还有——”
“真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一个披着长卷发的年轻女幽灵停住脚步，提着裙子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抱歉地说，“我希望没有吓到你。”
我摇摇头：“没关系。”
幽灵们并没有对新生给予过多关注，他们自顾自地交谈着，很快又穿过另一堵墙壁消失了；麦格教授重新回来，让我们排成单行准备进入大厅。
“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恩迪提起了未竟的话题。
“啊，是关于声音的问题。如果没有实体的、可以颤动发音的声带，他们说话是怎么被我们听到的？”
“是啊，理论上讲，他们可没有哪个器官能让空气产生振荡……不过那个女幽灵刚才穿过你的身体时，你不是有感觉吗？”
“一阵冰凉。以前我可不知道被幽灵透体会有这种感觉，其实挺有趣的。”
我和恩迪交流结束的瞬间，门打开了。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厅尽头教师席位上坐着的西弗勒斯。
十年过去了，他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依然是苍白的脸色，及肩的黑发，懒洋洋的不耐烦的神情，一身黑袍。
所有教师在新生进入时都抬起头望过来，他也不例外，幽深的黑眸从我们身上逐一扫过，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几千只烛火的照耀下，他的五官显得比过去还要深刻，走得越近，我越能清楚看到他面部的每一个细节——时光多少还是留下了痕迹，他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年少，那时偶尔出现的青涩气息如今荡然无存。
我深吸一口气，身体有些颤抖，眼睛也有些酸胀。
“恩迪，我看到西弗勒斯了。”
“嗯，我知道。我也看到了。”
“他看上去没多少变化。”
“胡扯，明明就变老了。”
“是变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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