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107章 老周的故事(下)_起底观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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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理发就出了名。大约是上世纪三十年代,这儿驻扎了一支国民党的部队。

  某一天,来了一个军人理发,他父亲摸了摸军人的后脑勺就问:你是个营长?那营长吃了一惊,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营长?

  他父亲说:我会摸骨。摸摸你这后脑勺上的骨头便知道。而且你最后要当到军长。

  那营长笑道:当到了军长,我就要送一担银元给你。

  他父亲说:你讲话算数?那你写个条。

  那营长也是开玩笑,说:写个条就写个条。理完发,真的写了个条。

  抗战胜利后,有一天,果然有人来拜访他父亲。他父亲认不出是谁。那人说:条子给我。他父亲才恍然大悟。原来营长抗日有功,现在确实是军长了。一担银元是假的,但给了银元是真的。

  他父亲就用这些银元加上自己的积蓄,买了二十亩田,1949年之后,打成地主,隔壁有户贫农,又向政府告发了军长送银元这段历史。所以他父亲就评为“勾结反动军阀的恶霸地主”,被一枪毙了。

  从此,老周过得窝囊,四十岁才讨一个老婆。老婆比他还大四岁。幸而还生了一个儿子,父子俩一直靠理发为生。后来儿子救人牺牲,加上生意越来越不行,他就更加失落。

  亏得道长出个主意,又风风光光地活了几年,结果中风,总之,老周一生不幸。也是他父亲埋下的伏笔,不摸那个骨,不说那句话,日子会过得平平安安。

  听完,我问道:“那老周会不会摸骨呢?”

  老头点点头:“肯定会摸,但因为摸骨,害得几代人过不得日子,所以,他非常忌讳这话题。别人若问,他脸色会顿时一沉。

  老头讲完,我补充问了几句,老头又仔细说了一遍。我叫老头去忙。自己坐在那儿,我捋了捋思路,在客厅桌上摆上“恕不会客”的牌牌,到书房去构思。

  想了半个小时,开始动笔,动笔竟然一发不可收拾,文思泉涌,排山倒海,一气呵成就写出了草稿:

  唯公元20xx年4月24日卯时,周公宏达,遽然仙逝。小城垂泪,春江呜咽。遥想周公,生于战火烽飞之时,少年流离,东躲西藏;又忆周公,长于红旗之下,父死母归,孤若伶仃。再已周公,晚年得妻,又得贵子,复料空喜一场;既失亲儿,又走儿媳,道长献计,若图奋起,奈何中风,再度偃旗。痛忆周公,屡屡挣扎,屡挣屡败。一生苦乐,尽在梦中……

  正写得起劲,明所长打来电话,说道:

  “山红大师,向你报告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今天是方案实施的第一天,我和张局长开车,山上山下全检查一遍,用一诗句来形容:江山如画,万里尘埃不染。我太高兴了,真的,高兴得不得了……

  我没听完,就挂了。接着写:

  世事何必萦怀哉?有人痛哭有人喜。草木春秋良似已,一枯一荣谁人免,但得馨香余人世,灵地山阿好安息……

  写完,我拨通明所长的电话:

  “刚才手机断电,明天我当面来庆贺,宋会长也一起过来,与你商量一下会议开法。”

  他忙说:“好好好,让我们痛饮几杯,好好乐一乐。”

  我淡淡地说:“我戒酒了。”

  他问:“我要和你喝酒了,你就戒酒。怎么啦?”

  我说:“戒七天,怀孕了。”

  他哈哈大笑:“太幽默了,难怪赵本本不上春晚了,是怕了你。”

  挂了电话,我真像怀孕了,总觉得一肚子全是苦水,胀胀的。又觉得脸上凉凉的,嘴里咸咸的。

  原来,一行泪,滑过脸庞,打湿了我二十五年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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