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杀你一次。我自忖苦守清规戒律,后来却知道,这戒,早已破了。”
他说着,环住程思齐过分消瘦的腰,亲了亲他的脸。
像是被这难得的情话哄得开心了,程思齐笑起来,望着床帐顶,嗓子里发出虚弱而缥缈的气息:“我早看上你了……从你救我,给我……佛珠的时候……所以,公平……公平得很……”
“我先……心悦你,便要注定……先走一步。”
他慢慢将视线挪下来,贪婪地停留在无厌的脸上。
视野模糊不清了,但他仍是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仔细地把这张苍老得不成样子的面容刻进眼里,心里。
可心口却断断续续地传来了抽搐的疼痛,有什么攥了他的咽喉,一丝一缕地掐断他最后的气息。
“秃驴……”
程思齐侧着身子,缩进了无厌的怀里,慢慢闭上眼,“有点……冷,抱、抱抱……”
无厌抬手搂住程思齐。
怀里的温度在一分一分下降,无厌盖严了被子,把汤婆子挪上来,抱着程思齐的手臂一点点收紧,将他整个人围住。
渐渐地,被窝里都有了烫意,但怀里的身躯却越来越冷。
五更鸡鸣惊醒了他。
无厌有些僵硬的手臂一松,怔怔地在床上躺了会儿,才慢慢起身。
洗漱更衣,再绞了热帕子,给程思齐擦手擦脸。然后提起马桶,出去清理。清理好了,又浇了一遍花。
做完这一切,无厌才抱着程思齐躺进早就准备好的棺材里。
柔软的缎子垫在身下,飘飘扬扬的大雪慢慢洒落在脸上。
无厌拢了拢程思齐的长发,像以往许多年一样揽着他,握住他的手,低声说了句:“下雪了,是有点冷。”
“……抱。”
声含笑意,无奈又带着点嫌弃,慢慢地,渐趋低无。
这场初雪是在傍晚停的。
谢昼发现两人时,程思齐已死去多时,而无厌,则是被活活冻死的。
单薄的漆皮棺材,棺盖倾斜着,露出两具苍老含锈、佝偻相拥的尸骨。几把断剑凌散,两串佛珠崩落,一整日扬扬洒洒的鹅毛大雪不依不饶地覆盖着,烫疼了剑刃。(记住本站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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